Nature：T细胞“特种兵”特质揭秘——为何有些人能长期控制HIV？

提到艾滋病（HIV），很多人的第一印象仍是“终身服药”，全球目前约有3900万HIV感染者，每天有成千上万人依赖抗逆转录病毒治疗（ART）来控制病毒。尽管ART能有效抑制病毒，但无法彻底清除，一旦停药，病毒往往在几周内卷土重来。然而，科学界一直在追寻一个更理想的目标—让患者实现“功能性治愈”，即在停药后仍能长期控制病毒。近年来，一种被称为“广谱中和抗体（bNAb）”的新型免疫疗法为这一梦想带来了曙光，但奇怪的是，为何有些人用bNAb后能长期控制HIV，有些人却不行？

近日，一篇发表在国际杂志Nature上题为“CD8+ T cell stemness precedes post-intervention control of HIV viremia”的研究报告中，来自麻省总医院等机构的科学家们通过研究揭开了谜底，关键可能藏在一种名为CD8⁺ T细胞的免疫“特种兵”身上。

这项研究中，研究人员分析了四项临床试验中12名接受bNAb治疗并暂停ART的HIV感染者数据；结果显示，其中7名“停药控制者”在停药后长达七年内成功将病毒维持在极低水平，而另外5人则出现病毒反弹。通过深入比较这两组患者的免疫特征，科学家们发现，停药控制者的CD8+T细胞具备更强的增殖能力、更好的“记忆干细胞”表型，以及对自体HIV感染细胞更高的杀伤活性。更重要的是，这些优质免疫特征在治疗前就已存在，bNAb疗法更像是“激活”而非“创造”了它们。

研究者表示，控制能力并非源于新出现的免疫反应，而是取决于已有的CD8⁺ T细胞反应的质量，这意味着，如果未来能通过免疫疗法增强更多HIV感染者的T细胞功能，或许能让更多人实现长期缓解。

深挖机制：什么样的T细胞才是“控毒高手”？

CD8+T细胞，常被称为“杀手T细胞”，是人体清除病毒感染细胞的主力军。在这项研究中，科学家通过多维度单细胞分析，勾勒出与长期控制HIV相关的T细胞特征图谱：

（1）代谢适应性强：这类T细胞能量代谢更高效，能持续作战。

（2）衰竭程度低：不易进入“疲惫”状态，保持对病毒的敏感度。

（3）具备干细胞样特性：能够自我更新并长期存在于体内，形成持久的免疫记忆。

有意思的是，bNAb治疗虽然增强了这些T细胞的功能，但并未诱导出全新的免疫克隆；换言之，“好苗子”在治疗前就已具备，治疗只是给它们“加了Buff”。

研究亮点：为什么这项发现令人振奋？

（1）从现象到机制，为精准免疫治疗铺路：过去我们知道有些人停药后能控制病毒，但不知道为什么。这项研究首次系统揭示，T细胞的“质”优于“量”，且这种优质特性可被识别和增强。

（2）为“预测性治疗”提供可能：未来或许可通过检测患者治疗前的T细胞功能来预测谁更可能从bNAb疗法中获益，从而制定个性化治疗方案。

（3）指向组合免疫疗法新方向：研究者表示，若能通过药物或疫苗在更多患者中诱导出类似的T细胞特性，将极大提高bNAb治疗的成功率。

离“功能性治愈”还有多远？

Bruce Walker博士表示，他们正在努力，试图在更多HIV感染者身上诱导出与停药控制者相同的免疫特性，能否成功尚未可知，但我持谨慎乐观态度。目前，研究人员正计划开展更大规模的前瞻性研究，进一步验证CD8+T细胞特征是否可预测bNAb疗效，并探索如何通过免疫干预增强这些特征。

这项研究虽然聚焦HIV，但其揭示的免疫机制具有广泛意义。在许多慢性病毒感染（比如乙肝、疱疹病毒）及肿瘤免疫治疗中，T细胞的功能状态同样是影响疗效的关键，理解如何维持T细胞的“年轻态”与战斗力或将成为未来免疫治疗领域的共同课题。曾几何时，HIV感染几乎等于宣判终生与药为伴；如今，随着免疫学研究的深入，我们已经看到，人体自身的免疫系统或许本身就藏着控制病毒的密码。（生物谷Bioon.com）

参考文献：

Kiani, Z., Urbach, J.M., Wisner, H. et al. CD8+ T cell stemness precedes post-intervention control of HIV viremia. Nature (2025). doi：10.1038/s41586-025-09932-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