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ture重磅：全世界第七个治愈的艾滋病患者出现，为更广泛患者群体带来新希望

艾滋病（AIDS）是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征的简称，由感染 HIV 病毒引起。HIV 是一种能攻击人体免疫系统的病毒，它把人体免疫系统中重要的 CD4+ T 细胞作为主要攻击目标，大量破坏该细胞，经过数年、甚至长达十年或更长的潜伏期后发展成艾滋病病人，使人体丧失免疫功能，因抵抗力极度下降会出现多种感染，后期常常发生恶性肿瘤，以至全身衰竭而死亡。

据估计，自艾滋病流行以来，全世界累计感染患者高达 8800万，造成了数千万人死亡。然而，起劲仍未研发出有效的艾滋病疫苗，现有的抗逆转录病毒药物（ART）也只能抑制病毒，不能清除 HIV 病毒或治愈艾滋病。

迄今为止，全世界只有 6 位艾滋病患者被宣布“治愈”，分别是——分别是“柏林病人”、“伦敦病人”、“杜塞尔多夫病人”、“纽约病人”、“希望之城病人”和“日内瓦病人”。

早在 1996 年，邓宏魁等人发现了 CCR5 是 HIV-1 病毒入侵人类 T 细胞的主要受体。有极少数人因为携带了罕见的 CCR5 Δ32/Δ32 基因纯合突变，导致不会感染艾滋病。长期以来，携带 CCR5 Δ32/Δ32 基因纯合突变的干细胞移植所带来的 HIV-1 抗性，被认为是实现艾滋病治愈的主要机制，实际上，前五位被治愈的艾滋病患者，都是接受了携带 CCR5 Δ32/Δ32 基因纯合突变的干细胞移植。

然而，第六位治愈者所移植的干细胞并未携带 CCR5 基因突变，因此，可能存在着一种不依赖 CCR5 的机制，同样能够实现艾滋病的治愈。

2025 年 12 月 1 日，德国柏林夏里特医学院的研究人员在国际顶尖学术期刊 Nature 上发表了题为：Sustained HIV-1 remission after heterozygous CCR5Δ32 stem cell transplantation 的研究论文。

该研究报道了第七位“治愈”的艾滋病患者，这是一名 60 岁的柏林男性（因此被称为柏林患者2号，简称 B2），他于 2009 年确诊 HIV-1 感染，2015 年发展为急性髓系白血病，由于未能找到配型的携带 CCR5 Δ32/Δ32 纯合突变的供体，医生给他进行了同种异体干细胞移植，这些干细胞携带 CCR5 Δ32 杂合突变（也就是还有一个拷贝的 CCR5 正常），该患者在干细胞移植三年后（2018 年）停用抗逆转录病毒疗法，至今已超过七年时间，仍未发现 HIV-1 病毒复制的迹象。

实际上，该患者自身也携带了 CCR5 Δ32 杂合突变，但他仍然感染了 HIV-1 病毒。2015 年，他的病情加重后，并被诊断出患上了急性髓系白血病。医生为他找到了配型的干细胞供体，但该供体也只携带 CCR5 Δ32 杂合突变。

2015 年第，该患者接受了干细胞移植，治疗后病情好转。2018 年，他不顾医嘱停止了抗逆转录病毒治疗，迄今已维持 HIV 缓解超过七年时间（七年零三个月），血浆中未检测到 HIV RNA，病毒库分析显示，患者在干细胞移植前存在完整的前病毒 HIV，但移植后在血液或肠道组织中未检测到具有复制能力的 HIV 病毒。HIV 特异性抗体和 T 细胞反应的减弱或消失支持了 HIV 病毒活性缺失的结论。干细胞移植时的高抗体依赖的细胞毒作用（ADCC）可能促进了对 HIV 病毒库的清除。

这项研究连同“日内瓦病人”的案例，进一步证明了 CCR5 Δ32/Δ32 纯合突变介导的对 HIV 病毒的抗性，并非实现艾滋病持久缓解的必要条件，CCR5 不突变或杂合突变的干细胞移植，同样能够帮助艾滋病患者获得持久缓解，这也意味着，具有清除 HIV 潜力的干细胞供体人群可能比此前预想的更为广泛。

值得一提的是，Nature 期刊同期还发表了两篇关于艾滋病治疗的研究论文。

自 20 世纪 80 年代末问世以来，抗逆转录病毒疗法（ART）已拯救了成百上千万艾滋病患者的生命，将艾滋病从一种致命疾病转变为一种可长期控制的慢性疾病。尽管取得了这些成就，但抗逆转录病毒疗法（ART）并非治愈手段，而且即便经过数十年的治疗，一旦停止治疗，几乎所有患者体内的 HIV 病毒都会迅速反弹。

在这两项研究中，研究团队为抗逆转录病毒疗法（ART）的替代疗法指明了方向，阐明了抗体疗法如何与强大的细胞免疫反应协同作用，从而在不使用抗逆转录病毒疗法（ART）的情况下实现对 HIV 病毒的控制。

David Collins 团队分析了之前报道的四项广谱中和抗 HIV-1 抗体（bNAb）治疗艾滋病的临床试验，系统绘制了 CD8+ T 细胞对自体 HIV 表位的应答图谱。，揭示了与干预后实现 HIV 病毒控制及 HIV 特异性 CD8+ T 细胞干性相关的分子特征，包括代谢适应性特征和 T 细胞耗竭程度的减轻。这些发现明确了先于 HIV 病毒控制出现的免疫特征标志，为开发能够诱导持久 HIV 缓解的联合免疫疗法提供了重要理论依据。

R. L. Rutishauser 和 Steven Deeks 团队分析了接受联合免疫疗法（疫苗+抗体+免疫佐剂）后实现 HIV 病毒控制的个体，揭示了与 HIV 病毒控制相关的免疫特征，表明了对 HIV 病毒的控制不单纯依赖于 bNAb，还在于成功激活了患者自身的 CD8+ T 细胞免疫反应，延缓了 HIV 病毒的反弹，有望实现对 HIV 病毒的持续控制。

这两项独立研究取得了趋同的结果，提示了我们或许难以通过单一的“灵丹妙药”来实现不依赖抗逆转录病毒疗法（ART）的 HIV 病毒控制，而是通过一种协调一致的免疫策略——强化人体自身的防御机制来抑制 HIV 病毒。广泛中和抗体（bNAb）、强大的 CD8+ T 细胞反应，以及其他正在开发的针对 HIV 病毒和免疫系统的潜在策略之间的协同作用，为实现无需每日服药即可控制艾滋病病毒提供了路线图。

2007 年，“柏林病人”的出现，首次证明了艾滋病是可以治愈的，而现在，这两项新研究表明，一条可扩展的、基于免疫的无需抗逆转录病毒疗法的艾滋病缓解之路，逐渐清晰可见。

论文链接：

1. 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s41586-025-09893-0

2. 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s41586-025-09932-w

3. 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s41586-025-0992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