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癌症》：旁观者T细胞终于站出来了！中国科学家发明新型癌症免疫疗法，让“吃瓜”T细胞下场抗癌！

肿瘤免疫是癌症研究极为重要的方向，近年有了许多突破性进展，比如已经广泛应用的免疫检查点抑制剂，给人们带来了鼓舞和希望。

然而，有两个难以逾越的障碍横亘在研究者面前，其一是，特异性识别肿瘤抗原的T细胞大多处于耗竭状态，增殖能力差，杀伤能力弱；其二是，肿瘤微环境中存在着大量“吃瓜群众”，主要识别病毒，被称为旁观者T细胞（TBYS），特异性T细胞只占很小一部分。

能杀肿瘤的T细胞本来功能就很差，同时数量又不多，你说靠他们消灭肿瘤有多难。

有趣的是，近来研究发现，TBYS有着记忆T细胞的特征[1-2]。这让科学家们不禁畅想，能让数量更大、功能更好的旁观T细胞对抗肿瘤吗？

近日，由陆军军医大学叶丽林、中国农业大学张国中、北京大学白凡及南京大学李颜领衔的研究团队，在著名期刊《自然·癌症》发表研究成果，让这种畅想变成了现实[3]。

他们利用溶瘤病毒载体将TBYS细胞识别的抗原表位递送到肿瘤细胞中（称为OV-BYTE疗法），从而激活本是“吃瓜群众”的TBYS细胞，去识别并杀伤肿瘤，有效控制了肿瘤进展，为治疗肿瘤提供了新的解决方案。

论文首页截图

研究者首先探讨了病毒特异性TBYS细胞的特征，并对CD8阳性TBYS、CD4阳性TBYS进行了详细分析。他们发现，这群细胞在表型和功能上与记忆T细胞（TMEM）更为相似。此外，CD8阳性TBYS细胞还有着组织驻留记忆T细胞（TRM）特征，而CD4阳性TBYS在肿瘤微环境中主要分化为TH1辅助T细胞，兼具中央记忆T细胞（TCM）和组织驻留记忆T细胞（TRM）特征。

这与既往研究结果相印证，TBYS细胞确实有功能记忆特征，有利用的可能。

CD8阳性TBYS、CD4阳性TBYS与记忆T细胞特征相似

接下来研究者提出假设，把病毒特异性TBYS细胞识别的抗原表位转到溶瘤病毒上，然后再用溶瘤病毒去感染肿瘤细胞，或许就能把TBYS细胞识别的抗原递送到肿瘤细胞，从而让TBYS细胞识别并杀伤肿瘤。

溶瘤病毒是一类具有选择性杀伤肿瘤细胞能力的病毒，在感染肿瘤细胞的同时还能将多种分子引入肿瘤细胞。研究者将编码LCMV GP（淋巴细胞性脉络丛脑膜炎病毒糖蛋白）的基因插入到NDV rSG10株（新城疫病毒）中，命名为NDV-GP，然后用NDV-GP感染肿瘤细胞系，来评估NDV-GP感染肿瘤细胞并递送LCMV GP表达的能力。

结果发现NDV-GP确实能感染肿瘤细胞，并在肿瘤细胞内表达LCMV GP转基因，促进了肿瘤细胞MHC I类和II类分子表达上调。这说明使用溶瘤病毒不仅能够将TBYS细胞识别的抗原转到肿瘤细胞上，还可以提高肿瘤细胞提呈抗原的能力。体外杀伤实验也证实，LCMV GP特异性T细胞能够杀伤被NDV-GP感染的肿瘤细胞。

NDV-GP感染后，肿瘤细胞表达病毒抗原

得到了这一振奋的结果，研究者设计了一系列体内动物实验，先让小鼠感染LCMV病毒，这样小鼠体内能够产生针对LCMV的记忆T细胞，接着给小鼠种移植瘤，一段时间后再把转了LCMV病毒蛋白的NDV-GP注射到肿瘤内。

结果显示，相较对照组，NDV-GP治疗显著减缓了肿瘤的进展，并产生了约30%的肿瘤完全缓解；而把LCMV病毒抗原中和掉后，这种疗效就消失了。说明这种杀伤效应正是针对转入肿瘤细胞中的LCMV病毒抗原。研究者测试了不同的溶瘤病毒平台，不同的肿瘤模型，都得到了类似的结果。

NDV-GP治疗显著减缓了肿瘤进展，延长生存时间

为了更有力的说明这种治疗的临床应用潜力，研究者招募了一组HLA-A2阳性的健康人，他们都有H1N1型流感病史，也就是说他们体内都有针对流感病毒的记忆细胞。

研究者将这些供体的免疫细胞移植到免疫缺陷小鼠体内，建立人源化小鼠。然后再给小鼠种移植瘤，之后瘤内注射转了H1N1病毒蛋白的溶瘤病毒（NDV-H1N1 NP）。结果发现，肿瘤生长显著被抑制，小鼠的总生存期延长。

借力流感病毒似乎也可行

从体外到体内，从普通小鼠到人源化小鼠，使用溶瘤病毒递送病毒抗原到肿瘤细胞表面，激活本来是“吃瓜群众”的旁观者T细胞的OV-BYTE疗法，得到了充分的论证。

研究者接着细致分析了这一治疗模式的分子机制，发现这一治疗不仅能够激活CD8阳性TBYS和CD4阳性TBYS，还能够增强抗原特异性T细胞（TTST）的杀伤能力。

OV-BYTE治疗之后，肿瘤细胞坏死暴露出更多的抗原，抗原的数量和多样性增加，激活了更多的特异性T细胞。这一机制也让它与免疫检查点抑制剂联合成为可能。实验结果也的确如此，PD-L1抑制剂能够增强特异性T细胞的功能，联合治疗可以进一步提升疗效。

NDV-GP联合PD-L1抑制剂可增强疗效

更有趣的是，研究者还想到：感染新冠之后，大多人体内都有针对新冠病毒的记忆细胞，新冠流行期间，大家可能也有听说，个别患者的肿瘤不治自愈，这是不是因为新冠感染了肿瘤细胞，肿瘤细胞能够提呈新冠病毒的抗原，从而被针对新冠的T细胞识别，杀伤。

为了验证上面的猜想，研究者招募了新冠感染恢复期的患者，用他们的免疫细胞建立人源化小鼠模型，接着种移植瘤，瘤内注射转了新冠病毒蛋白的溶瘤病毒。结果显示，肿瘤生长显著受到了抑制。这表明，新冠病毒特异性T细胞可以通过OV-BYTE策略激活，从而用于治疗肿瘤。

新冠感染后的免疫细胞可用于控制肿瘤

总之，本研究巧妙的利用溶瘤病毒载体将病毒抗原转入肿瘤细胞，从而激活旁观T细胞来杀伤肿瘤，让“吃瓜群众”变身抗癌小能手。不难看出，这一治疗思路有极大的临床应用前景，为肿瘤免疫治疗提供了新的方向。

参考文献：

[1] Chiou SH, Tseng D, Reuben A, et al. Global analysis of shared T cell specificities in human non-small cell lung cancer enables HLA inference and antigen discovery. Immunity. 2021;54(3):586-602.e8. doi:10.1016/j.immuni.2021.02.014

[2] Lowery FJ, Krishna S, Yossef R, et al. Molecular signatures of antitumor neoantigen-reactive T cells from metastatic human cancers. Science. 2022;375(6583):877-884. doi:10.1126/science.abl5447

[3] Chen X, Zhao J, Yue S, et al. An oncolytic virus delivering tumor-irrelevant bystander T cell epitopes induces anti-tumor immunity and potentiates cancer immunotherapy. Nat Cancer. Published online April 12, 2024. doi:10.1038/s43018-024-00760-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