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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ture:干细胞的“户口”归谁管?研究揭示造血干细胞数量背后的“风险控制”策略

来源:生物探索 2025-09-01 10:57

这项发表在《自然》上的研究,为我们描绘了一幅远比过去认知更加复杂和精密的HSC调控蓝图。它告诉我们,生命的设计中充满了权衡与制衡,一套精巧的双重保险机制,守护着我们血液系统的长治久安。

在我们身体这个由亿万细胞构成的精密国度里,血液系统无疑是最繁忙、最富活力的交通网络。红细胞、白细胞、血小板等各类血细胞,如同各式车辆,日夜不息地穿梭于血管之中,承担着输送氧气、抵御外敌、修复损伤等至关重要的任务。然而,这些血细胞的寿命都是有限的,短则数日,长则数月,便会凋亡代谢。那么,这个庞大的交通系统是如何做到每日更新换代,始终保持动态平衡的呢?答案,就藏在一群被称为“万血之源”的神秘细胞里——造血干细胞 (Haematopoietic stem cells, HSCs)。

HSCs是血液王国的“母体细胞”,拥有分化为所有类型血细胞的潜能,并能通过自我更新来维持自身的数量。它们大多静静地“蛰伏”在骨髓中一个被称为“壁龛” (Niche) 的特殊微环境里。早在上世纪70年代,著名学者斯科菲尔德 (Schofield) 就提出了经典的“壁龛模型”:他将HSCs比作“房客”,而壁龛则是“公寓”。这个模型认为,骨髓中“公寓”的数量是有限的,只有当一间公寓空出来(例如,通过放疗或化疗清除了原有的HSCs),新的HSC“房客”才能“拎包入住”。因此,一个生物体内HSCs的总数,主要由壁龛的总容量所决定。这个理论简洁而优雅,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被奉为圭臬。

然而,随着研究的深入,一个令人困惑的矛盾浮出水面:研究人员发现,骨髓中能够扮演“公寓”角色的壁龛细胞,其数量远远超过了HSC“房客”的数量,甚至可能高出数个数量级。这就好比一个城市里有成千上万套空置的豪宅,但常住居民却寥寥无几。如果“房源”如此充裕,那又是什么因素限制了HSC的总人口呢?难道经典的“壁龛模型”并不完全正确?

8月27日,《Nature》的研究报道“Haematopoietic stem cell number is not solely defined by niche availability”,系统性地回答了这一悬而未决的核心问题。研究团队通过一系列巧妙的实验设计,提出了一个颠覆性的新观点:HSCs的数量并非简单地由壁龛的有无决定,而是受到一种系统性 (systemic) 和局部性 (local) 的双重调控。这就像一个国家的总人口不仅受到中央政府的宏观调控,每个城市也有自己的人口承载上限。这项研究不仅重新定义了我们对HSC数量调控的基本认知,也为血液疾病治疗和再生医学领域带来了全新的启示。

扩建干细胞的“房地产”:我们能给小鼠“加盖”骨髓吗?

要检验“壁龕容量决定HSC数量”这一经典假说,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增加壁龛的容量,然后观察HSC的总数是否会随之增加。但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极具挑战性。我们不能像搭积木一样,简单地把一些壁龛细胞注射到体内,就期望它们能形成一个功能完备的“家”。壁龛是一个高度结构化的三维组织,包含了多种基质细胞、血管网络以及复杂的信号分子,共同为HSC提供生存、静息和分化的指令。

为了克服这一难题,研究人员开发出了一套巧妙的股骨移植系统 (femur-transplantation system)。他们将一只成年小鼠的整个股骨(包含骨髓和骨骼结构)完整取出,然后像植入一个微型器官一样,将其移植到另一只小鼠的皮下。这个被移植的股骨,就是一个功能齐全、结构完整的“微型骨髓”,理论上可以为宿主小鼠提供额外的HSC壁龛。

当然,在正式用于实验前,这个模型必须经过严格的“质检”。研究人员首先要确保,他们增加的只是“公寓”(壁龛),而不是“自带公寓的房客”(供体小鼠的HSCs)。通过精细的流式细胞术分析,他们发现在股骨移植后的短短3天内,供体股骨中原有的HSC及各类成熟的血细胞几乎完全消失。然而,构成壁龛结构主体的间充质干细胞 (Mesenchymal stem cells, MSCs)(其细胞表面标志物为CD45-TER-119-CD31-CD51+CD140a+)却能很好地存活下来。这证实了该模型成功地实现了壁龛的“空巢移植”。

接下来,是更关键的一步:这个“空巢”能否被新宿主重新利用,变成一个功能完善的新家?研究人员将带有绿色荧光蛋白标记 (nestin-GFP) 的小鼠股骨移植到同样表达nestin-GFP的小鼠体内。通过先进的活体成像技术,他们观察到,在移植后1至5个月,这个皮下的移植物不仅成功建立了丰富的血管网络(通过CD31和CD144染色标记),还逐渐被宿主自身的nestin-GFP+间充质细胞和各类血细胞重新填满。

为了追根溯源,研究人员利用了经典的CD45.1/CD45.2嵌合体小鼠模型。他们将CD45.1小鼠的股骨移植到CD45.2小鼠体内。CD45.1和CD45.2就像两种不同颜色的“身份证”,可以清晰地区分细胞的来源。结果显示,移植数月后,新家(移植股骨)中的所有血细胞,包括最顶端的HSCs,都佩戴着CD45.2的“身份证”,这说明它们全部来源于宿主,而非供体。

最后,为了加速这个新家的“入住”过程,研究人员给移植后的小鼠注射了粒细胞集落刺激因子 (Granulocyte colony-stimulating factor, G-CSF),这是一种能够动员骨髓HSCs进入外周血的药物。经过G-CSF处理后,移植的股骨在3个月内就恢复到了与宿主自身股骨几乎无法区分的状态:无论是骨髓总细胞数、HSC数量、各类基质细胞(如内皮细胞和间充质干细胞)的数量,还是壁龛细胞分泌的关键因子(如CXCL12和SCF)的水平,二者都旗鼓相当。更重要的是,从这个新家中分离出的HSC,其细胞周期状态、表面分子表达乃至在二次移植实验中的造血重建能力,都与来自正常股骨的HSC别无二致。

至此,一个强大而可靠的实验工具诞生了。研究人员现在拥有了一种可以为一只成年小鼠额外增加一个、两个甚至更多功能完备的骨髓壁龛的“魔法”。有了这个工具,他们终于可以直接挑战那个在教科书上存在了半个世纪的经典假说了。

“房源”激增,“居民”数量为何纹丝不动?

经典理论预测,如果HSCs的数量真的由壁龛容量决定,那么当我们大幅增加壁龛供应时,HSCs的总数理应水涨船高。现在,是时候验证这个预测了。

研究人员进行了一项大胆的实验:他们为每只实验小鼠在颈部、胸部和骨盆区域的皮下,共移植了六个新的股骨。我们知道,一根股骨大约含有小鼠全身6-7%的骨髓。移植六根股骨,相当于将小鼠体内的HSC“居住空间”扩大了近40%,这无疑是一次规模宏大的“房地产”扩建工程。同时,他们设立了只进行皮下切口但不植入股骨的假手术组 (sham-operated group) 作为对照。

三个月后,奇迹的时刻到来了,但结果却出人意料。

当研究人员清点这些“超级小鼠”体内的HSC总数时,一个令人震惊的现象出现了:尽管体内的壁龛总量大幅增加,但HSC的总数并没有任何改变。与假手术组的小鼠相比,移植了六个股骨的小鼠,其体内HSC的“总人口”竟然维持在完全相同的水平上。

那么,这些细胞去哪儿了?答案是:它们被稀释了。

数据显示,在接受了六个股骨移植的小鼠体内,无论是宿主原有的股骨,还是新移植的六个股骨,其单位体积内的HSC数量都显著低于假手术组小鼠。也就是说,HSC的总量被严格限制在一个固定值,当总的“居住空间”变大时,它们只能通过重新分布,分散到所有可用的壁龛中,导致每个“社区”的“人口密度”都下降了。

这个结果有力地表明,HSCs的数量调控,远非“有多少房,住多少人”这么简单。在壁龛这个局部因素之上,似乎存在着一只“看不见的手”——一种系统性的调控机制,它像一个中央“人口普查局”,为整个身体设定了一个HSC数量的“上限”。无论你建造多少新城,提供了多少房源,国家的总人口指标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这个发现是革命性的。它将研究的焦点从骨髓内的局部微环境,引向了可能遍布全身的系统性信号。这只“看不见的手”究竟是什么?是一种循环的激素?一种由某个遥远器官分泌的因子?它又是如何精确地“清点”并调控着全身HSC的数量?一个个更深层次的问题,正等待着解答。

系统有限制,局部有上限:干细胞的“社区管理法则”

系统性调控的发现,引出了另一个耐人寻味的问题:HSC的数量调控,是否仅仅由这个系统性上限所决定?还是说,每个局部的壁龛“社区”也有自己的“管理法则”?

为了探究这个问题,研究人员设计了两个极为巧妙的实验,从不同角度验证是否存在局部限制 (local restriction)。

第一个实验,他们称之为“局部打击,全局观察”。研究人员使用精准的靶向辐照技术 (Targeted limb irradiation),只对小鼠的四肢进行高剂量的放射线照射,这会永久性地摧毁四肢骨髓内的壁龛和HSCs。与此同时,小鼠的躯干、头部等核心骨髓区域则被铅板严密保护,丝毫不受影响。

实验的逻辑是:如果不存在局部限制,那么当四肢的HSC被清除后,身体为了维持系统性的HSC总数稳定,理应会指令那些未受损的核心骨髓区域“加班加点”,增加HSC的产量,以弥补损失。

然而,三个月后的结果再次否定了这种简单的补偿猜想。研究人员发现,虽然四肢骨髓中的HSC数量如预期般急剧下降,但被保护起来的核心骨髓区域(如颅骨、脊柱、骨盆等)中的HSC数量,却丝毫没有增加的迹象。最终的结果是,这只小鼠体内的HSC总数显著减少了。

这个结果说明,健康的壁龛并不会因为身体其他部位出现HSC亏空,就无限度地扩增自身的HSC数量。每个壁龕“社区”似乎都有一个内在的“人口承载上限”,不会轻易为了“全局”而突破自己的“规划”。

第二个实验则更加巧妙,可以称之为“开闸放水,看新渠能否容纳”。这次,研究人员将目光投向了壁龛中的一个关键“挽留”信号——CXCL12。这个趋化因子就像是壁龛伸出的“手臂”,能将HSCs紧紧地留在骨髓内。研究人员使用了一种基因工程小鼠 (Cdh2-creER;Cxcl12fl/fl),通过注射药物,可以特异性地敲除掉骨髓基质细胞中的Cxcl12基因。

这会导致一个什么后果呢?宿主自身的壁龕变得“留不住人”,大量的HSCs会从骨髓中“泄漏”出去,涌入外周血和脾脏,导致这些部位的HSC数量异常增高。此时,这只小鼠体内就充满了“无家可归”、四处游荡的HSCs。

实验的核心在于,研究人员在敲除Cxcl12基因之前,先给这只小鼠移植了一个功能完好、能够正常分泌CXCL12的野生型 (wild-type, WT) 股骨。现在,问题来了:面对体内汹涌而来的HSC“洪流”,这个新移植的、功能完美的“社区”,会不会被挤得“人满为患”,其HSC数量远超正常水平?

答案是:不会。

实验结果清晰地显示,尽管宿主体内有大量被动员的HSCs,但这个新移植的WT股骨中的HSC数量,在达到正常的生理水平后,就停止了增长。它并没有因为外界有源源不断的“移民”涌入,而变成一个过度拥挤的“超级社区”。

这个实验有力地证明了局部限制的存在。每一个功能性的壁龛,都有其内在的、严格的“容量上限”。即使系统层面允许更多的HSC存在(如此时血液和脾脏中),局部的壁龛也只会“按需接收”,绝不“超载”。

综合这两个实验,一幅全新的HSC调控图景徐徐展开:HSCs的数量受到双重机制的制约。首先,有一个系统性的“天花板”,决定了整个身体的HSC总储量。其次,在这个总储量之下,每一个局部的骨髓壁龕又有一个自己的“小天花板”,决定了该区域所能容纳的HSC数量。这套双重保险机制,确保了HSC在体内的稳定与平衡,既防止了因过度消耗而枯竭,也避免了因无序扩张而失控。

谁是干细胞王国的“计生委主任”?

既然存在一个系统性的上限,那么这个信号的源头究竟是什么?研究人员将目光锁定在了一个关键的“嫌疑人”身上——血小板生成素 (Thrombopoietin, TPO)。TPO是一种主要由肝脏合成并释放入血的细胞因子,它不仅是调控血小板生成的关键激素,以往的研究也表明它对维持HSC的静息和存活至关重要。由于它在体内的“长距离”作用模式,使其成为扮演系统性调控者的理想候选。

为了验证这一假设,研究人员再次请出了他们的“王牌”工具——六股骨移植模型,并将其与不同TPO水平的小鼠相结合。

他们首先使用了TPO基因敲除小鼠。这些小鼠根据基因型的不同,体内的TPO水平也不同:野生型 (Tpo+/+) 小鼠TPO水平正常,杂合子 (Tpo+/-) 小鼠TPO水平减半,而纯合子 (Tpo-/-) 小鼠则完全不产生TPO。相应地,它们的HSC基线数量也逐级递减,Tpo-/-小鼠的HSC数量极低。

实验的问题是:对于这些因为缺少TPO而导致HSC稀少的小鼠,通过大量增加壁龛(移植六个WT股骨),能否“拯救”它们的HSC数量?

结果显示,对于TPO水平正常或减半的小鼠,移植六个股骨后,其HSC总数依然维持在各自的基线水平,没有增加。而对于完全没有TPO的Tpo-/-小鼠,即使给它们增加了海量的优质壁龛,其体内的HSC总数依然停留在那个极低的水平,与未接受移植的同伴相比毫无起色。

这个结果说明,TPO是决定系统性上限的关键因子。在TPO信号缺失的情况下,再多的壁龛也无济于事。壁龛就像是“插座”,而TPO则是整个城市的“供电系统”。如果电网不供电,你有再多的插座也是一片黑暗。

为了从另一个角度印证这个结论,研究人员又进行了一项反向实验。他们使用了一种TPO转基因小鼠 (Tpo-Tg),这种小鼠会过量表达TPO,导致其体内的HSC数量远高于正常小鼠。

这次的实验问题是:对于这些因为TPO过多而导致HSC“泛滥”的小鼠,再给它们增加六个股骨,HSC总数是否会进一步爆炸性增长?

实验结果再次指向了同一个结论。在移植了六个股骨后,这些TPO转基因小鼠的HSC总数,依然维持在其自身的高水平基线上,没有进一步增加,只是将过量的HSCs重新分配到了新增的壁龛中。

这表明,即使壁龛供应极其充裕,HSC的总人口上限依然由TPO的“指令”所设定。TPO就像一个“恒温器”,它设定了身体HSC数量的“温度”,而壁龛的数量只是提供了足够大的“空间”来容纳这些HSC。

至此,笼罩在HSC数量调控之上的迷雾终于被拨开。研究人员不仅证实了系统性调控的存在,还成功地揪出了幕后的关键调控者——TPO。正是这个由肝脏源源不断提供的信号,为我们体内的“万血之源”设定了宏观的“户口指标”。

风险与平衡的艺术

这项发表在《自然》上的研究,为我们描绘了一幅远比过去认知更加复杂和精密的HSC调控蓝图。它告诉我们,生命的设计中充满了权衡与制衡,一套精巧的双重保险机制,守护着我们血液系统的长治久安。

我们可以用一个更生动的比喻来总结这个新模型:

整个身体的造血系统,就像一个庞大的连锁餐饮集团。TPO,就是集团总部下达的年度“总销售额”指标(系统性上限)。这个指标决定了整个集团今年能做多大的生意。而分布在全身各处骨髓中的每一个壁龛,就是一家家的分店。每家分店根据自身的店面大小、地理位置和管理水平,都有一个自己的“最大客流量”和“日营业额”上限(局部限制)。

当集团决定“扩张”,在全国各地新开了许多家分店时(如同移植了六个股骨),总部的年度“总销售额”指标(TPO)并没有改变。结果就是,总销售额被分摊到了更多家分店里,导致每家店的平均营业额都有所下降,但集团的总收入保持不变。

反之,如果某地区的几家分店因为不可抗力倒闭了(如同靶向辐照四肢),只要总部的年度指标不变,其他分店并不会因此就无限制地超负荷运转,它们的营业额仍然受到自己“最大客流量”的限制。最终,集团的总销售额会因此下降。

这套双重调控机制背后,蕴含着深刻的生物学意义。它首先是一种防御机制。系统性上限的存在,确保了HSC不会因为局部的损伤或需求波动而过度消耗,为生命保留了最核心的“种子”资源。而局部限制的存在,则可能是防止细胞无序增殖的“防火墙”。

这一点在癌症的语境下尤为重要。我们知道,许多血液肿瘤,如白血病,其根源就在于恶变的白血病干细胞 (leukemic stem cells) 的失控性增殖。研究人员在论文中推测,这套严格的HSC数量限制系统,可能正是身体为了预防癌症而进化出的一种“保守”策略。它宁愿在某些情况下牺牲掉一部分快速修复损伤的能力,也要为HSC的扩增套上一个“紧箍咒”,以避免灾难性的癌变发生。这体现了生命在“高效修复”与“长期稳定”之间做出的一种深刻权衡。

这项研究的发现,无疑为未来的临床应用打开了想象的大门。我们是否可以通过精确调控TPO及其下游信号通路的水平,来安全、可控地扩增体外的HSC,从而解决骨髓移植中干细胞来源不足的难题?我们又是否可以针对这套调控机制中的特定靶点,开发出新的策略,来“饿死”或“抑制”白血病干细胞的生长,同时保护正常的HSC?

生命科学的魅力,就在于每一次的新发现,都会在揭示自然奥秘的同时,为我们带来改变未来的希望。从一个看似简单的“细胞计数”问题出发,这项研究最终引领我们窥见了生命蓝图中关乎平衡、风险与生存的宏大设计。这张蓝图的细节正在被一点点描绘清晰,而其中最激动人心的篇章,无疑正等待着更多人去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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