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ture Medicine:告别“碰运气”——粒线体基因T型,为黑色素瘤免疫治疗提供精准决策
来源:生物探索 2025-06-10 16:12
这项研究是迄今为止规模最大、最全面的探索粒线体遗传对转移性黑色素瘤ICI疗效影响的研究之一。它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视角,即粒线体遗传背景可能成为影响免疫治疗效果的关键“内因”。
在与癌症的抗争中,免疫治疗,无疑是现代医学抗癌征途上的璀璨明星。它不再依赖传统的“杀伤”模式,而是巧妙地“唤醒”患者自身的免疫系统,使其成为对抗肿瘤的精锐部队。免疫检查点抑制剂(Immune Checkpoint Inhibitors, ICIs)作为其中的佼佼者,为无数晚期癌症患者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生存希望,甚至实现了长期缓解。
然而,这道希望之光并非普照万物,总有一部分患者,面对其强大的力量,却未能如愿。以恶性黑色素瘤(Melanoma)为例,尽管ICIs已是标准的一线治疗,但仍有高达约50%的患者最终因疾病进展而逝去。这种巨大的个体差异,如同横亘在精准医疗道路上的巨大谜团,让我们迫切需要找到更可靠的“指南针”,在治疗开始前就能预判疗效,从而避免无效治疗带来的时间、金钱和身心损耗。
长久以来,研究人员的目光主要聚焦于肿瘤本身的基因变异或PD-L1表达等特征。但这些“肿瘤中心”的生物标志物,似乎仍不足以完全解释为何有些患者能奇迹般康复,另一些却无动于衷。那么,除了肿瘤本身的“面貌”,我们自身的身体里,是否隐藏着影响免疫治疗成败的更深层秘密?
近年来,一个令人兴奋的领域浮出水面:自身免疫功能,特别是细胞内的“能量工厂”——粒线体(Mitochondria)。这些微小的细胞器不仅是细胞的“发电站”,更被发现与免疫细胞的激活、分化及其抗肿瘤能力息息相关。令人惊奇的是,粒线体还拥有自己的遗传物质——粒线体DNA(mtDNA),其特定的遗传变异组合形成了所谓的“粒线体单倍群”(MT Haplogroups),并通过母系世代相传。
6月5日《Nature Medicine》的一项突破性的研究“Inherited mitochondrial genetics as a predictor of immune checkpoint inhibition efficacy in melanoma”,正将这一看似遥远的遗传密码,与我们抗击癌症的希望紧密相连。这项涵盖了上千名黑色素瘤患者的重量级研究首次揭示:宿主粒线体中的某种特定遗传特征——粒线体单倍群T型(MT Haplogroup T, 简称HG-T),竟然与患者对免疫检查点抑制剂治疗,特别是对基于程序性死亡蛋白-1(anti-Programmed Cell Death Protein-1, anti-PD-1)抑制剂的治疗,存在着惊人的耐药性关联。更令人兴奋的是,这种关联不仅独立于我们已知的任何肿瘤特征,它还是一种可以通过简单血液检测获得的“隐形判官”。这为我们实现癌症免疫治疗的精准化、个体化,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也预示着一场关于粒线体与免疫抗癌之间“幕后故事”的深度探索,即将拉开帷幕。
粒线体单倍群T型——免疫治疗的“隐形判官”
研究人员首先在CheckMate-067临床试验中,对115名接受纳武利尤单抗(NIVO)单药治疗的转移性黑色素瘤患者进行了粒线体单倍群与临床获益(Clinical Benefit, CB)或无临床获益(No Clinical Benefit, NCB)之间关联性的探索。
首次发现:HG-T与NIVO耐药性显著相关
在这一“发现队列”中,研究人员观察到,属于HG-T的患者(约占欧洲人群和研究队列的10%)仅有15%实现了临床获益,而其他单倍群患者的临床获益率则高达45%。这意味着,HG-T患者出现无临床获益的几率显著更高,其无临床获益的优势比(Odds Ratio, OR)相对于其他单倍群高达4.52(95% CI:1.14-30.2),P值为0.04。
为了验证这一重要发现,研究人员在CheckMate-067的另一批82名NIVO治疗患者中进行了“内部验证”。结果再次证实了HG-T与NIVO无临床获益的强关联:属于HG-T的患者无临床获益率为73%,优势比为3.86(95% CI:1.02-18.8),P值为0.048。
当研究人员将CheckMate-067的所有NIVO治疗患者(共197名)数据合并进行“汇总分析”时,这种关联变得更加明确和稳健。在汇总队列中,80%的HG-T患者未能从NIVO治疗中获益,而其他单倍群患者的无临床获益率为51%。无临床获益的优势比高达3.93(95% CI:1.50-12.3),P值为5.75 × 10^-3。即使调整了年龄和性别等混杂因素,这种关联依然稳健,调整后的优势比为4.05(95% CI:1.53-12.8)。
独立验证:真实世界数据再次证实
为了进一步验证这些发现在“标准护理(Standard of Care, SOC)”真实世界中的普适性,研究人员利用了IO-GEM联盟收集的113名NIVO治疗患者的样本,并整合了已发表的61名患者数据,构建了一个独立验证队列(共174名NIVO治疗患者)。IO-GEM队列的临床特征和粒线体单倍群分布与CheckMate-067队列高度一致。
在IO-GEM队列的分析中,研究人员再次确认了HG-T与NIVO耐药性的显著关联:HG-T患者的无临床获益率为75%,无临床获益的优势比为3.00(95% CI:1.10-9.59),P值为0.04。调整年龄和性别后,这一关联仍然具有可比的显著性(调整后OR=2.78,95% CI:1.00-9.15)。
整合分析:HG-T是NIVO治疗的普遍“阻碍”
为了全面评估HG-T对NIVO治疗效果的整体影响,研究人员将CheckMate-067和IO-GEM的所有NIVO治疗患者(共371名)进行了“荟萃分析”(Meta-analysis)。结果显示,HG-T与NIVO耐药性之间存在强烈的整体关联(无临床获益的优势比为3.46,95% CI:1.71-7.61,P值为5.41 × 10^-4)。即使进行敏感性分析,将客观缓解(Complete Response, CR)或部分缓解(Partial Response, PR)与疾病进展(Progression of Disease, PoD)进行比较(剔除疾病稳定期患者),也显示出相似的关联趋势,优势比为2.86(95% CI:1.39-6.38),P值为4.86 × 10^-3。
这些数据表明,HG-T是预测纳武利尤单抗治疗效果的关键遗传因素,其影响在不同队列和分析方法中均得到一致验证。
对其他ICI方案的影响:NIVO联合治疗同样受限
研究人员进一步探索了粒线体单倍群是否也影响其他一线ICI方案的疗效。针对目前黑色素瘤的一线标准护理——伊匹单抗(Ipilimumab, IPI)与纳武利尤单抗的联合治疗(COMBO),研究人员进行了分析。
在CheckMate-067队列中(共181名COMBO治疗患者),属于HG-T的患者表现出显著更差的疗效(无临床获益率为80%),无临床获益的优势比高达5.76(95% CI:1.75-26.0),P值为3.55 × 10^-3。调整年龄和性别后,这一关联仍保持可比的显著性(调整后OR=5.73,95% CI:1.71-26.1)。
在IO-GEM COMBO队列中(共196名患者),同样观察到类似趋势,HG-T患者的预后相对较差(无临床获益率为54%,而其他单倍群患者为33%)。虽然IO-GEM队列中这一关联的P值稍高(0.12),但优势比为2.39(95% CI:0.76-7.73),调整年龄和性别后优势比为2.65(95% CI:0.79-9.19),效应大小与CheckMate-067队列具有可比性。
将两个COMBO队列(共377名患者)合并进行荟萃分析,研究发现,HG-T患者的无临床获益率为68%,而其他单倍群患者为34%,优势比为3.64(95% CI:1.64-8.68),P值为1.14 × 10^-3。这进一步巩固了HG-T与COMBO治疗耐药性的关联。敏感性分析也显示,对于CR/PR与PoD的比较,优势比为3.14(95% CI:1.33-7.80),P值为7.28 × 10^-3。
然而,对于伊匹单抗(IPI)单药治疗,研究并未发现HG-T与疗效之间存在显著关联(荟萃分析调整后OR=0.59,95% CI:0.31-1.18,P值为0.13)。
疗效对比:HG-T患者的“艰难选择”
这项研究还进一步比较了不同粒线体单倍群在不同ICI治疗方案下的临床获益差异:
对于非HG-T患者,纳武利尤单抗(NIVO)治疗相比伊匹单抗(IPI)治疗有显著改善(OR=0.29),而NIVO联合IPI(COMBO)则有进一步改善(OR=0.17)。NIVO联合IPI(COMBO)治疗相比NIVO单药治疗,也显示出显著改善(OR=0.60)。
然而,对于HG-T患者,无论是单药IPI、NIVO还是COMBO,没有任何一种治疗方案显示出显著的临床获益改善。 相比于NIVO单药治疗,HG-T患者在所有三种方案(IPI、NIVO和COMBO)下都表现出相对较差的预后(IPI相比NIVO的OR=2.13,COMBO相比NIVO的OR=2.18)。
最显著的差异体现在,与非HG-T患者接受COMBO治疗相比,HG-T患者的治疗反应显著更差(OR=3.64)。
这些结果共同指向一个重要结论:HG-T特异性地与基于NIVO的治疗(无论是单药还是联合IPI)耐药性相关,并且与患者的生存预后显著恶化相关。 这种关联在伊匹单抗单药治疗中未观察到。
HG-T亚型:内部差异不显著
HG-T单倍群本身还包含多个亚型,其中最主要的两个是T1和T2。研究人员进一步探索了对NIVO的耐药性是否与HG-T的特定亚型有关。结果显示,尽管T2亚型在研究人群中更为普遍(约占HG-T总数的70%),但在NIVO治疗组中,T1(无临床获益率为69%)和T2(无临床获益率为83%)亚型之间的响应率没有统计学差异(P值为0.30)。COMBO治疗组(T1无临床获益率为71%,T2无临床获益率为67%)以及NIVO和COMBO的汇总分析(T1无临床获益率为70%,T2无临床获益率为76%)也未显示出统计学差异(P值为0.57)。这表明,HG-T的整体特征而非其内部亚型,才是预测ICI疗效的关键。
剥离混淆:粒线体遗传与肿瘤标志物的独立性
既然粒线体单倍群T型与ICI疗效存在显著关联,那么它是否仅仅是已知肿瘤生物标志物的一个“替身”呢?还是说,它代表着一个独立的预测因子?这对于其临床应用价值至关重要。
研究人员在255名CheckMate-067患者中,评估了HG-T与肿瘤PD-L1状态、CD8+免疫浸润、TMB和10基因干扰素-γ(IFNγ)特征等已知肿瘤标志物之间的关联。
不依附于肿瘤:HG-T的独立预测价值
分析结果显示,肿瘤PD-L1状态与复合肿瘤免疫浸润评分(CD8+ T细胞浸润>中位数和/或IFNγ表达评分>0)高度正相关(相关系数R=0.6),这符合预期。然而,HG-T与任何已知的肿瘤或人口统计学因素(如年龄、性别)均无强关联(相关系数R均为0.0或0.1)。 具体来说,HG-T与IFNγ表达(P=0.87)或log10 TMB(P=0.87)之间没有观察到差异。不过,在HG-T患者中,CD8+浸润略有升高(P=0.09),但这并非强关联。
更重要的是,研究发现,尽管接受NIVO治疗的患者中,实现临床获益的患者通常拥有更高的肿瘤标志物水平(例如PD-L1阳性、TMB升高、IFNγ/CD8+免疫浸润),且这些标志物在NIVO治疗中能显著预测疗效,但它们在COMBO治疗中却不能有效预测响应。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HG-T却能独立且显著地预测NIVO和COMBO治疗中的不良结果。 这意味着,HG-T提供了一个与现有肿瘤标志物不重叠的、全新的预测维度。即使肿瘤特征有利,HG-T患者对治疗的响应可能性仍较低。
粒线体单倍群T型如何重塑T细胞的“命运之轮”
既然粒线体单倍群与ICI疗效紧密相关,那么其背后的生物学机制是什么?粒线体代谢如何影响T细胞的分化和功能?
研究人员利用单细胞RNA测序(Single-cell RNA sequencing, scRNA-seq)技术,分析了CheckMate-067队列中21名NIVO治疗患者(包括8名临床获益和13名无临床获益患者)的基线循环CD8+ T细胞,以探究粒线体单倍群与T细胞表型特征之间的联系。
HG-T患者独特的T细胞图谱:更多的“新手”,更少的“战士”
研究人员将CD8+ T细胞分为17个簇,并根据已知的T细胞标志基因,将其归类为主要的表型状态:初始T细胞(Naive cells)、效应T细胞(Effector cells,包括早期耗竭和晚期耗竭)和功能失调T细胞(Dysfunctional T cells)。
对NIVO耐药的HG-T患者(NCB-HGT):他们的CD8+ T细胞中,初始T细胞占主导地位,而早期耗竭T细胞(簇1,P=0.02)和晚期耗竭T细胞(簇2,P=0.04)显著减少。 与其他单倍群的耐药患者(NCB-HG°)相比,NCB-HGT患者的晚期耗竭T细胞(簇2,P=0.05)和功能失调T细胞(簇10,P=0.01)也显著减少。
值得注意的是,研究中唯一的HG-T临床获益患者,其T细胞表型与其他临床获益患者相似,以非耗竭效应CD8+ T细胞为主。
这意味着,对NIVO耐药的HG-T患者,其基线外周T细胞图谱的独特之处在于,他们分化的CD8+ T细胞(即那些能够被抗PD-1“重新激活”的效应T细胞和功能失调T细胞)比例普遍较低。 这种抗NIVO耐药相关的CD8+ T细胞表型可能暗示着一种改变的分化级联,即属于HG-T的患者的CD8+ T细胞停留在更早的分化阶段。
为了进一步验证这些发现,研究人员在另一个独立临床试验CheckMate-915队列中,对31名患者(6名HG-T和25名非HG-T患者)的外周血单核细胞(Peripheral Blood Mononuclear Cells, PMBCs)进行了scRNA-seq分析。结果再次确认了HG-T患者终末耗竭T细胞(Terminally Exhausted T cells)总体减少的趋势(P=0.0203),进一步证实了这一独特的外周细胞表型与HG-T的关联。
活性氧(ROS)的“幕后调控”:粒线体单倍群T型中的解毒基因
现有证据表明,粒线体介导的ROS生成驱动着效应T细胞的分化,并且不同粒线体单倍群对ROS的耐受性可能存在差异。那么,HG-T患者的T细胞表型差异,是否与ROS或其他相关代谢通路的转录差异有关呢?
研究人员对CheckMate-067队列中接受NIVO治疗的无临床获益患者(共62名;其中9名HG-T,53名其他单倍群)的CD8+ T细胞进行了批量RNA测序(Bulk RNA-seq)分析。结果显示,不同单倍群患者的免疫细胞基线转录存在差异:HG-T患者中有240个差异表达基因(Differentially Expressed Genes, DEGs)上调,其他单倍群患者中有277个DEGs上调。
与研究假设一致,GO分析显示,ROS通路是HG-T患者上调基因中最显著富集的通路(P=0.02),其中谷胱甘肽-半胱氨酸连接酶催化亚基(Glutamate-Cysteine Ligase Catalytic Subunit, GCLC)和谷胱甘肽过氧化物酶3(Glutathione Peroxidase 3, GPX3)这两个与ROS解毒相关的基因在HG-T患者中显著上调。
当研究人员对更大的队列(共212名NIVO或COMBO治疗的CM-067患者,17名HG-T,195名其他单倍群)进行DEG分析时,ROS通路仍然是前五大显著富集通路之一(P=0.04),SOD(超氧化物歧化酶)复合物通路也显著富集(P=1.02 × 10^-4),同样包含GCLC和GPX3,并涉及其他抗氧化相关基因,如SLC31A2、IL1B、IFI30、MT3、RAI14和VEGFA,这些基因在HG-T患者中也呈上调。
这些结果提示了一个可能的机制:HG-T患者中更高的ROS解毒能力,可能会降低ROS介导的T细胞分化,从而解释了在scRNA-seq分析中观察到的,HG-T患者效应T细胞普遍缺乏的现象。 谷胱甘肽作为细胞对抗ROS的第一道防线,其合成和活性的增加,可能在HG-T患者中发挥着关键作用。
生存与希望:粒线体遗传学的临床启示
最终,衡量ICI治疗成功与否的最重要指标是患者的生存期。研究人员在CheckMate-067队列中评估了粒线体单倍群与ICI治疗后的无进展生存期(Progression-Free Survival, PFS)和总生存期(Overall Survival, OS)之间的关联。
HG-T患者的生存困境:更短的无进展和总生存期
在汇总了NIVO和COMBO治疗的患者数据后(共378名),研究发现,HG-T患者的PFS显著缩短(P值为0.01)。具体来说,在NIVO治疗组中,HG-T患者的调整后PFS风险比(Hazard Ratio, HR)为1.83(95% CI:1.09-3.05),P值为0.021,其中75%的HG-T患者在治疗开始的4个月内出现疾病进展。在COMBO治疗组中,虽然PFS风险比为1.78(95% CI:0.89-3.57),P值为0.11,但80%的HG-T患者也在治疗开始的4个月内出现疾病进展。
同样,HG-T患者的总生存期也显著更差:与临床获益患者相比,NIVO治疗组的HG-T患者OS调整后P值小于0.001,COMBO治疗组的HG-T患者OS调整后P值也小于0.001。与无临床获益的其他单倍群患者相比,HG-T患者的OS也同样较差。
这些生存数据进一步强化了HG-T与ICI治疗耐药性之间的关联。
区别预后与预测:HG-T的精准定位
为了明确HG-T是ICI治疗的“预测因子”还是黑色素瘤的“预后因子”(即是否影响患者总体的疾病发展),研究人员在一个未接受ICI治疗的黑色素瘤患者队列中(共1024名,来自纽约大学朗格尼健康中心)评估了粒线体单倍群与总生存期之间的关联。
结果显示,无论是早期(I期和II期,915名患者,P值为0.41)还是晚期(III期,109名患者,P值为0.78)黑色素瘤患者,粒线体单倍群对总生存期均无显著影响。
这一重要发现证实了HG-T是一个特异性的ICI疗效“预测因子”,而非一般的疾病“预后因子”。这意味着,HG-T不会影响黑色素瘤患者在未接受ICI治疗时的生存期,但它能精准地预测患者对NIVO或COMBO治疗的反应,这大大提升了其作为生物标志物的临床价值。
粒线体遗传学的未来“指南针”
这项研究为我们揭示了粒线体遗传、免疫细胞图谱与ICI疗效之间的新联系,具有重要的理论和临床意义。
全新的血液生物标志物
简单易得: HG-T作为一种种系生物标志物,可以通过简单的血液检测在任何时间点确定,无需进行复杂的肿瘤活检或多次检测。
独立性强: 它独立于目前已知的肿瘤PD-L1表达、TMB和IFNγ评分等肿瘤内标志物,为患者分层提供了新的维度。这意味着,即使患者的肿瘤特征看起来对ICI有利,HG-T的存在仍可能预示着治疗效果不佳。
指导治疗: 这一发现可以帮助识别那些可能不会从当前标准NIVO或COMBO治疗中获益的患者,从而避免不必要的毒副作用和治疗延误,及时调整治疗策略。
揭示ICI耐药新机制
研究通过单细胞和批量RNA测序数据,初步描绘了HG-T患者独特的T细胞表型:他们基线外周CD8+ T细胞中分化程度较低,并且与ROS解毒基因的高表达相关。 这提示了一种新的ICI耐药机制:HG-T患者可能拥有更强的ROS清除能力,而ROS正是T细胞分化为效应细胞的关键信号之一。过度的ROS清除可能抑制了T细胞向能被ICI“重新激活”的效应细胞分化,从而导致免疫治疗效果不佳。这一机制的提出为未来的治疗干预提供了新的靶点,例如,通过调节粒线体代谢来增强T细胞的抗肿瘤能力。
尽管这项研究取得了突破性进展,但仍存在一些局限性:
人群限制: 研究主要针对欧洲白人血统的黑色素瘤患者,因此,在其他种族或癌症类型中的普适性尚待进一步验证。
动态变化: 目前的scRNA-seq分析主要集中在基线T细胞表型,未能评估治疗过程中T细胞的动态变化。未来的研究需要追踪治疗响应过程中免疫细胞的变化。
机制深化: 虽然研究提出了ROS解毒的机制假说,但仍需更深入的代谢模型和功能实验来验证。
其他单倍群: 虽然HG-T的关联最显著,但其他较罕见的粒线体单倍群可能也存在对ICI疗效的影响,有待未来大队列研究的进一步探索。
这项研究是迄今为止规模最大、最全面的探索粒线体遗传对转移性黑色素瘤ICI疗效影响的研究之一。它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视角,即粒线体遗传背景可能成为影响免疫治疗效果的关键“内因”。
随着我们对粒线体遗传、ROS代谢与免疫抗肿瘤作用之间复杂相互作用的理解不断深入,这项研究的发现有望转化为临床实践,为患者提供个性化的治疗“指南针”。未来,在患者接受ICI治疗前,一项简单的血液检测,就能识别出那些可能对现有NIVO或COMBO方案不敏感的患者,从而及时调整治疗方案,探索其他更有效的策略。这不仅能提高ICI治疗的成功率,更能避免患者遭受不必要的痛苦和资源浪费。
癌症免疫治疗的未来,将不仅仅聚焦于肿瘤本身,更会深入到免疫系统的每一个“细胞”和“基因”。粒线体遗传学,或许正是开启精准免疫治疗新篇章的钥匙,为我们点亮抗癌之路上的又一盏明灯。
版权声明 本网站所有注明“来源:生物谷”或“来源:bioon”的文字、图片和音视频资料,版权均属于生物谷网站所有。非经授权,任何媒体、网站或个人不得转载,否则将追究法律责任。取得书面授权转载时,须注明“来源:生物谷”。其它来源的文章系转载文章,本网所有转载文章系出于传递更多信息之目的,转载内容不代表本站立场。不希望被转载的媒体或个人可与我们联系,我们将立即进行删除处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