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旦大学邵黎明：“创新”中的中国制药产业

复旦大学药学院邵黎明教授在 Nature 系列综述期刊 Nature Reviews Drug Discovery 上发表了题为：Innovation in the Chinese pharmaceutical industry 的文章。该文章回顾了过去十年的中国制药行业创新发展，并对比了排名前20的中国制药公司和排名前20的跨国制药公司研发管线，帮助更清晰的了解中国制药行业在创新研发方面的全球地位。

在过去的十年里，中国制药行业始终将药物创新作为首要任务。驱动因素包括新的医疗需求、快速的市场增长和监管体系改革。然而，尽管中国目前是世界第二大制药市场，但大多数中国制药公司仍处于创新药物研发的起步阶段。在这里，从中国的前20家制药公司和国际上的前20家跨国制药公司研发管线的比较，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到中国制药行业在创新研发方面与全球的差距。

首先来看获得批准的创新药物，下图为中国和跨国制药公司在2012至2021的10年期间投放市场的创新药物数量。在此期间，排名前20位的跨国制药公司中有许多公司拥有超过15种批准药物，投放市场的总数为313种。相比之下，在同一时期，中国公司总共只有31项批准药物。

20家跨国制药公司分别是：辉瑞、艾伯维、罗氏、诺和诺德、礼来、强生、默克、阿斯利康、诺华、GSK、BMS、赛诺菲、安进、勃林格殷格翰、拜耳、CSL、吉利德、Moderna、武田、中外制药。

20家中国制药公司分别是：恒瑞、石药、齐鲁、扬子江、片仔癀、智飞、百济神州、复星、长春高新、济民可信、科伦、中国生物制药、云南白药、沃森、信达、康泰生物、豪森、上海医药、华东医药。

相对而言，中国和跨国公司在临床阶段产品数量上的差距较小。两个因素促成了中国临床阶段产品的快速增长。

首先，传统制药公司，如江苏恒瑞和石药集团，正在将重点从制造转移到创新药物开发。值得注意的是，恒瑞医药的临床阶段产品数量（66种）达到了全球前20家公司的平均水平。第二，领先的创新研发驱动型制药公司，如百济神州、复星医药和中国生物制药，已成为中国医药行业的中坚力量。

从治疗领域来看，与中国公司相比，顶级跨国制药公司的产品线更加多样化，针对一系列治疗领域。相比之下，许多中国公司倾向于专注于单一的治疗领域。

就研发重点而言，肿瘤学在中国和跨国制药公司中都处于领先地位。在前20家跨国公司中，有12家公司的肿瘤是其临床管线中最大的治疗领域，占所有候选药物的20-40%。对于中国公司而言，前20家公司中有9家公司的肿瘤药物比例超过40%，百济的比例最高达到83%。传染病、神经病学、免疫学和呼吸系统领域的候选药物在跨国公司的管道中比在中国公司中更常见。

从创新药物靶点来看，几乎所有排名前20位的跨国制药公司中，管线中50%以上的药品有新的MOA。相比之下，在排名前20的中国公司中，只有百济神州和信达生物的管线中一半以上的产品具有新的MOA。对于其他中国公司来说，新MOA的比例不到30%。

最后，使用四象限的二维图评估了每家公司在创新研发方面的定位。前20名跨国公司中有近一半（9家）位于右上象限（新MOA的比例较高，临床阶段产品的数量较高），而中国前20名公司中的大多数位于左下象限（新型MOA的百分比较低，临床阶段产品的数量较低）。例外是百济神州、信达和恒瑞。

可以看出，大多数中国顶级制药公司在投资新的靶标或机制方面处于滞后状态，这可能反映了在追求创新研发方面相对保守、规避风险的做法。尽管如此，创新研发的前景可能会随着时间和战略规划而发生变化。

目前，中国制药公司的“创新”之路有两条可能的路径。首先，更多的公司可以效仿生物技术公司百济神州和信达，也就是说，依托公司现有的研发能力和优势，扩大原创研究。在短期内，这种方法可能不会产生大量新的候选产品，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它将使公司能够在管线相对新颖性方面与全球行业竞争。其次，历史上专注于仿制药的中国领先制药公司可以利用其充足的资金和管理能力的优势，针对风险较小、更成熟的药物靶标开发更新颖的药物，从而在临床阶段产品的数量方面与跨国公司竞争。

在加速从制药制造基地转变为全球制药研发的竞争力量的同时，中国制药行业仍处于转型的早期阶段。创新研发方面的这种差异至少在未来十年内可能会持续下去，因为中国领先企业的研发能力仍然有限，而且规避风险的研发文化仍然存在。为了在全球舞台上竞争，持续投资、整合和结构变革以提高效率是重要的潜在解决方案。此外，在政策面，中国的药品监管改革强调以患者为中心的临床价值，这应该会促使企业更多地优先考虑“创新”的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