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癌细胞吃维E续命！科学家首次证实，癌细胞通过吸收脂蛋白获取维生素E，化解铁死亡

维生素E，正处在风口浪尖上。

作为一种抗氧化剂，它出现在各种养生、保健以及美容产品里，被大家寄予厚望。

也是因为抗氧化功能，维生素E还被认为有预防肿瘤发生的潜力[1]。

不过，最近几年，维生素E与癌症之间的关系，开始变得暧昧不清。

有研究发现，补充维生素E促癌还是抗癌，与特定基因变异有关[2]；还有两项研究发现，维生素E可能会促进肺癌的转移[3,4]。

由此看来，被认为对人体有保护作用的抗氧化剂，可能对某些癌细胞也有保护作用。

究竟是什么呢？

近日，由美国得克萨斯大学西南医学中心Javier Garcia-Bermudez领衔的研究团队，在顶级期刊《自然》上发表了一篇研究论文，证实抗氧化剂维生素E可以帮癌细胞“渡劫”——抵抗铁死亡[5]。

具体来说，癌细胞通过从血液中摄取脂蛋白，获得α-生育酚（人脂蛋白中含量最丰富的维生素E形式），中和脂质过氧化的毒性，帮助癌细胞对抗铁死亡。

众所周知，癌细胞增殖速度很快，需要快速合成蛋白和脂质，以支持肿瘤的高速生长。

早在上个世纪中叶，科学家就发现癌细胞会加快自身的脂质合成。不过，后来科学家还逐渐发现，癌细胞还会吸收血液中的低密度或高密度脂蛋白。如此大规模地获取脂质，让很多科学家推测，细胞内来源的脂质和细胞外源的脂质，对癌细胞可能有不同的作用。

Garcia-Bermudez就是其中一员，他想知道脂蛋白究竟在肿瘤的增殖过程中发挥着什么作用。围绕HeLa细胞的CRISPR筛选结果显示，癌细胞摄入脂蛋白与对抗铁死亡密切相关。而且脂蛋白对抗铁死亡的作用，在不同的癌种（12种癌细胞系）中广泛存在。

铁死亡，大家应该也不陌生，它是脂质过氧化驱动的铁依赖性新型细胞程序性死亡方式。在肿瘤的快速发展过程中，癌细胞面临的氧化应激，就会驱动脂质过氧化，进而诱导癌细胞的铁死亡。因此，癌细胞要想持续发展，就得想办法应对铁死亡。

既然已经发现了脂蛋白可以帮助癌细胞抵抗铁死亡，那究竟是脂蛋白中的哪种成分呢？答案就是脂蛋白的核心脂质。于是，Garcia-Bermudez团队详细研究了五种可能帮助癌细胞对抗铁死亡的脂蛋白脂质。

最终将答案锁定为α-生育酚（人脂蛋白中含量最丰富的维生素E形式）。维生素E不能在体内合成，只能通过食物摄入。于是，研究人员尝试通过饮食干预，明确脂蛋白与铁死亡的关系。

Garcia-Bermudez团队给小鼠准备了两种食物，一种食物缺乏维生素E，另一种则富含α-生育酚。跟预计的一样，吃维生素E匮乏食物的小鼠，血液中α-生育酚的水平显著降低。

随后，他们从两组小鼠血液中分离出高密度脂蛋白（HDL），并用它们处理癌细胞。研究结果表明，食物中富含α-生育酚小鼠的HDL可以逆转癌细胞的铁死亡，而食物缺乏维生素E小鼠的HDL就没有这个效果了。

由此看来，肿瘤从外周血中获取脂蛋白，实则是为了得到抗氧化剂α-生育酚，以增强它对铁死亡的抵抗能力，进而促进自身的生长。

好嘛，肿瘤也要吃维生素E“养生”。

研究做到这里，抗癌的方法呼之欲出。那就是，减少维生素E的摄入。

然而，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啊。

那剩下的办法就是，咱们人类可以吃，但是不能让癌细胞吃。

研究目标很明确了。既然是脂蛋白把α-生育酚带进了癌细胞，那搞清楚癌细胞吸收脂蛋白的机制，然后阻断它，应该就可以解决问题。

说干就干。又是一轮大筛查。

这回，矛头指向了硫酸糖胺聚糖（GAG）的生物合成通路。

说起硫酸糖胺聚糖，你可能很陌生，但是你一定听说过透明质酸（HA）和硫酸软骨素（CS），它俩与硫酸乙酰肝素（HS）都属于硫酸糖胺聚糖。

由于这条通路从来没有跟铁死亡联系起来过，Garcia-Bermudez团队就对它充满了兴趣。

在随后的研究中，他们花了很大的力气证实：癌细胞表面的GAGs负责帮助癌细胞吸收脂蛋白，只要癌细胞表面的GAGs被破坏，细胞里面的脂质氧化程度就会暴增。

基于以上研究成果，Garcia-Bermudez团队认为，靶向GAGs可能会剥夺肿瘤的α-生育酚，并使癌细胞对铁死亡敏感，即使在脂蛋白和饮食抗氧化剂丰富的条件下亦然。

总的来说，Garcia-Bermudez团队的这项研究成果表明，脂蛋白是癌细胞获取抗氧化剂α-生育酚的运输工具，借此癌细胞可以对抗脂质过氧化诱发的铁死亡，促进自身的生长。更重要的是，他们还发现癌细胞吸收α-生育酚离不开硫酸糖胺聚糖，这也为治疗铁死亡抵抗癌症找到了新的突破口。

我知道，很多人看完甚至没看完这篇文章就要问，维生素E和硫酸软骨素还能不能补。老实说，这个基础研究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因此，我们的意见是：日常正常摄入无需在意，癌症患者补充需咨询医生。

参考文献：

[1].Lobo V, Patil A, Phatak A, Chandra N. Free radicals, antioxidants and functional foods: Impact on human health. Pharmacogn Rev. 2010;4(8):118-126. doi:10.4103/0973-7847.70902

[2].Hall KT, Buring JE, Mukamal KJ, et al. COMT and Alpha-Tocopherol Effects in Cancer Prevention: Gene-Supplement Interactions in Two Randomized Clinical Trials. J Natl Cancer Inst. 2019;111(7):684-694. doi:10.1093/jnci/djy204

[3].Wiel C, Le Gal K, Ibrahim MX, et al. BACH1 Stabilization by Antioxidants Stimulates Lung Cancer Metastasis. Cell. 2019;178(2):330-345.e22. doi:10.1016/j.cell.2019.06.005

[4].Lignitto L, LeBoeuf SE, Homer H, et al. Nrf2 Activation Promotes Lung Cancer Metastasis by Inhibiting the Degradation of Bach1. Cell. 2019;178(2):316-329.e18. doi:10.1016/j.cell.2019.06.003

[5].Calhoon D, Sang L, Ji F, et al. Glycosaminoglycan-driven lipoprotein uptake protects tumours from ferroptosis. Nature. Published online June 11, 2025. doi:10.1038/s41586-025-0916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