肠道菌群：抗癌治疗的 “隐藏队友”，你了解吗？

摘要：本文基于 2025 年发表于《npj Biofilms and Microbiomes》的最新研究，从肠道菌群作为癌症诊断标志物、影响抗癌治疗效果与副作用、调节肠道菌群的具体方法三个方面，通俗解读了肠道菌群与抗癌治疗的关联。研究发现，特定肠道菌群可辅助诊断结直肠癌、肝癌等多种癌症，还能影响放化疗、免疫治疗的疗效，而粪菌移植、益生菌、饮食调节等方式，有望成为抗癌治疗的 “神助攻”。

一、肠道菌群：癌症的 “预警信号兵”

我们的肠道里住着数万亿微生物，被称为人体的 “第二基因组”。当这个 “微生物社区” 失衡时，不仅会引发肠炎、高血压，还可能成为癌症的 “导火索”。更关键的是，特定的肠道菌群还能充当癌症的生物标志物，帮我们早早发现癌症的踪迹。

比如具核梭杆菌，就是结直肠癌的 “头号预警菌”。研究发现，肠道里这种细菌含量高的结直肠癌患者，术后预后往往更差，而且在四期结直肠癌患者体内，它的含量达到顶峰。它还会分泌一种叫 FadAc 的毒力因子，直接促进结直肠癌细胞增殖。不仅如此，把粪便中具核梭杆菌的检测和常规粪便免疫检测结合，结直肠癌诊断的准确率能从 86% 飙升到 95%，简直是结直肠癌筛查的 “神器”。

除了结直肠癌，肠道菌群还能为其他癌症 “预警”。比如普雷沃菌、别样杆菌等可辅助诊断食管鳞状细胞癌，拟杆菌、副拟杆菌等能作为肺腺癌的诊断标志物，放线菌、塞内加尔微菌则和肝癌患者的低生存率相关。研究人员还整理了不同菌群与癌症诊断、预后的关联，具体可以看下面的表格：

表 1 肠道菌群对癌症诊断和预后的指导意义

简单说，通过分析肠道菌群的组成，医生能更精准地诊断癌症、判断患者预后，为后续治疗提供关键参考。

二、肠道菌群：抗癌治疗的 “效果调节器”

不管是放疗、化疗还是免疫治疗，肠道菌群都在悄悄影响治疗效果，有时是 “神助攻”，有时却会拖后腿。

（一）免疫治疗：菌群是 “胜负手”

免疫治疗是目前抗癌的热门手段，尤其是免疫检查点抑制剂（ICIs），但它的疗效因人而异，肠道菌群就是重要原因之一。

比如 Akkermansia muciniphila（嗜黏蛋白阿克曼菌），堪称免疫治疗的 “黄金菌”。它能诱导淋巴瘤小鼠产生抗体和特异性 T 细胞反应，大幅提升 PD-1 抑制剂的效果；在结直肠癌小鼠模型中，它和 IL-2 联合使用，还能增强抗肿瘤免疫监视，让治疗效果翻倍。还有双歧杆菌，能激活树突状细胞，改善抗 PD-L1 疗法的疗效；拟杆菌则能增强黑色素瘤患者对 CTLA-4 抑制剂的治疗反应。

当然，也有菌群会帮倒忙。比如肠道里有梭杆菌等厚壁菌门细菌时，黑色素瘤患者接受抗 CTLA-4 治疗后，更容易出现免疫相关的结肠炎，影响治疗进程。肠道菌群影响免疫治疗的具体机制，还可以参考下面的示意图：

图 1 肠道菌群影响抗癌免疫治疗的多方面机制

注：图中展示了肠道菌群及其代谢物调控抗 PD-1/PD-L1、CTLA-4 等免疫治疗的效果和副作用的详细机制，不同颜色块区分了不同作用路径

（二）化疗：菌群的 “双面作用”

化疗是癌症治疗的基础手段，但肠道菌群对它的影响同样复杂。

一些菌群能提升化疗效果。比如幽门螺杆菌会抑制肠道上皮细胞中的过氧化物分解酶，让癌细胞对化疗更敏感；植物乳杆菌能缓解环磷酰胺导致的肠道黏膜损伤，还能诱导 T 细胞转化，增强化疗对黑色素瘤、肉瘤的治疗效果。

但也有菌群会导致化疗耐药。具核梭杆菌就是 “耐药元凶” 之一，它会通过激活特定通路，让结直肠癌细胞对奥沙利铂、5 - 氟尿嘧啶等化疗药产生耐药性；γ- 变形菌则会分泌酶，把化疗药吉西他滨代谢成无活性的物质，降低治疗效果。肠道菌群对化疗的影响，可参考下图：

图 2 肠道菌群对放化疗的影响

注：图中对比了典型肠道菌群对放化疗疗效和副作用的不同作用，对化疗主要影响疗效，对放疗主要影响并发症

（三）放疗：菌群缓解副作用的 “小妙招”

放疗容易损伤胃肠道黏膜，引发腹泻、腹痛等副作用，而肠道菌群能有效缓解这些问题。

鼠李糖乳杆菌通过调节特定信号通路，保护肠道免受辐射损伤；毛螺菌科、肠球菌科产生的丙酸和色氨酸，能减轻放疗对胃肠道和造血功能的破坏。不过，也有菌群会加重放疗副作用，比如IV 型梭菌、罗思氏菌等，会降低肠道黏膜的稳态因子，诱发放射性肠病。

三、调节肠道菌群：给抗癌治疗 “加 buff”

既然肠道菌群对抗癌治疗这么重要，那我们能不能通过调节它来提升治疗效果呢？研究里提到了三种靠谱的方法，普通人也能参考。

（一）粪菌移植：给肠道 “换个健康菌群”

粪菌移植（FMT）是把健康人的肠道菌群，通过口服胶囊或肠镜移植到患者体内，是目前恢复肠道菌群最直接的方法。

在抗癌治疗中，粪菌移植能 “解锁” 免疫治疗的耐药性。比如把对免疫治疗有响应的癌症患者的粪便，移植给黑色素瘤小鼠，小鼠对 PD-1 抑制剂的敏感度会显著提升；给结直肠癌小鼠移植健康人的粪菌，还能增强抗 PD-1 治疗的效果。此外，粪菌移植还能缓解放疗导致的慢性放射性肠炎，让患者的便血、腹泻等症状得到改善。不过粪菌移植也有挑战，比如捐赠者的筛选要严格，避免传播致病菌，而且移植后菌群的定植效果也需要进一步优化。

（二）益生菌：给肠道 “喂点好菌”

相比粪菌移植，益生菌更适合日常调节。双歧杆菌、乳酸菌等经典益生菌，不仅能抑制肿瘤生长，还能减轻抗癌治疗的副作用。

比如鼠李糖乳杆菌能控制肿瘤生长，还能促进细胞保护通路，减少放化疗对肠道黏膜的损伤；嗜酸乳杆菌、长双歧杆菌能缓解盆腔癌患者放疗后的腹泻。不过益生菌的使用也有讲究，不同癌症、不同治疗阶段适合的菌株不同，而且要注意剂量和服用时间，避免效果打折扣。

图 3 益生菌参与抗癌治疗的具体机制

注：图中展示了益生菌改善机体抗肿瘤免疫力、减轻抗癌治疗相关并发症的具体机制

（三）饮食：日常调节菌群的 “关键招”

饮食是影响肠道菌群最直接的外部因素，选对食物，就能悄悄养好肠道菌群。

膳食纤维是肠道有益菌的 “口粮”，比如菊粉、低聚半乳糖、菠菜中的膳食纤维，能促进双歧杆菌、乳酸菌增殖，产生大量丁酸，抑制结直肠癌细胞生长。高纤维饮食还能提升黑色素瘤患者对 PD-1 抑制剂的响应率。抗性淀粉也很重要，它能被结肠内的有益菌发酵，增加短链脂肪酸的含量，增强结直肠癌的抗癌治疗效果。

不过要避开 “坑”：加工肉类中的硝酸盐、无机硫，会被肠道细菌代谢成致癌物，增加结直肠癌风险；高盐、高脂高胆固醇饮食，会破坏肠道菌群平衡，不利于癌症免疫治疗。

四、总结与展望

肠道菌群就像我们身体里的 “隐形器官”，从癌症的早期诊断，到治疗效果的调节，再到副作用的缓解，都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虽然目前关于肠道菌群的研究还有很多待解的谜题，比如如何精准调节特定菌群、如何让菌群调节的效果更持久，但不可否认的是，它已经成为抗癌治疗的新靶点。

未来，或许医生会根据患者的肠道菌群情况，制定个性化的抗癌方案 —— 比如先通过粪菌移植调整菌群，再进行免疫治疗；或者搭配特定益生菌和饮食，让治疗效果最大化。而我们普通人，也可以通过养成健康的饮食习惯，养好肠道菌群，为身体的抗癌防线添砖加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