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位HIV“治愈者”诞生！Nature：杂合 CCR5Δ32 干细胞移植实现六年缓解，免疫清除成新关键

自全球艾滋病流行以来，已有超 8800 万人感染 HIV，但真正实现治愈或长期停药缓解的案例凤毛麟角——迄今为止，仅有 6 人被公认达成功能性治愈或长期缓解，且这些案例几乎都指向同一路径：为治疗血癌接受异体造血干细胞移植，且供体携带罕见的 CCR5Δ32 纯合突变，该突变能阻断 HIV 入侵细胞的 “通道”。

不过这一 “黄金标准” 近期被彻底打破，发表在《Nature》上的研究 “Sustained HIV-1 remission after heterozygous CCR5Δ32 stem cell transplantation” 中，德国柏林夏里特医学院等机构的科学家报道了全球第七例长期 HIV 停药缓解患者，而这位 60 岁德国男性的干细胞供体仅携带一个拷贝的 CCR5Δ32 突变，并非 “天然抗 HIV” 的纯合型。这一突破标志着 HIV 缓解不再完全依赖 CCR5 缺失，更广泛的免疫机制或可实现病毒清除，为艾滋病治愈策略带来了关键的 “概念转变”。

2008 年 “柏林病人” Timothy Ray Brown 成为全球首例艾滋病治愈者后，类似成功案例始终极为罕见，这些患者均因血癌接受干细胞移植，且供体均为 CCR5Δ32 纯合型，因此科学界长期认为 CCR5 缺失是移植后实现 HIV 治愈的核心机制。但近期多项案例开始动摇这一认知，本次报道的德国患者（也被称为 “第二柏林病人”）2009 年确诊 HIV，2015 年又罹患急性髓系白血病。为治疗白血病，医疗团队为其寻找干细胞供体时，因未能找到 CCR5Δ32 纯合供体，最终选择了一位仅携带单拷贝 CCR5Δ32 的杂合供体。移植三年后，患者自主停用抗逆转录病毒治疗，截至研究报道时，他已保持超六年血浆 HIV RNA 检测阴性，体内未发现具备复制能力的病毒储存库，HIV 特异性抗体和 T 细胞反应也逐步消失，各项指标均表明病毒活动已彻底沉寂。

这一案例最关键的意义在于打破了 “CCR5 纯合突变是移植治愈 HIV 必需条件” 的传统认知。供体细胞仍表达部分正常 CCR5 受体，却依然实现了长期缓解，这说明其他免疫机制可能共同参与甚至主导了病毒清除。研究人员发现，患者移植时血液中存在较高的抗体依赖性细胞介导的细胞毒性（ADCC）活性，这种活性或能精准清除潜伏的病毒储存库；同时，干细胞移植伴随的强烈免疫重建过程，比如移植物抗宿主反应，也可能在清除白血病细胞的同时，“误伤” 了携带 HIV 的宿主细胞，从而无意间扫清了病毒 “老巢”。这些发现证实，CCR5Δ32 介导的 HIV 抵抗并非长期缓解的必备条件，有效降低病毒储存库才是实现 HIV 治愈的核心关键。

如果 CCR5 纯合突变不再是干细胞移植治愈 HIV 的 “硬性门槛”，那么潜在适配的供体数量将大幅增加。在欧洲人群中，CCR5Δ32 杂合突变携带率约为 10%-15%，而纯合型仅占 1% 左右，这一变化意味着未来在治疗合并血癌的 HIV 感染者时，医生寻找合适供体的灵活性将显著提升。无独有偶，同期发表于《Nature》的另外两项研究也提供了有力佐证，它们分别从联合免疫治疗和干预试验中，识别出与病毒控制相关的 T 细胞特征，进一步提示人体免疫系统本身具备压制甚至清除 HIV 的潜力，为开发不依赖干细胞移植的治愈策略提供了全新线索。

尽管这一突破令人振奋，但我们必须清醒认识到，干细胞移植目前仍是高风险、高成本的医疗手段，仅适用于同时罹患血癌的极少数 HIV 感染者，绝非普适性疗法。全球数千万 HIV 携带者中，仅有 7 人通过该路径实现长期缓解，足见其 “奇迹” 属性。不过科学的价值正在于从 “奇迹” 中发掘规律，每一例新案例的出现都在修正我们对治愈机制的认知，让研究方向从 “依赖基因突变” 转向 “激活免疫清除”。这也提示未来的治愈研究，或许更应聚焦于如何安全有效地重建或增强人体自身的抗病毒免疫力，而非单纯寄望于外来细胞的 “基因盾牌”。（生物谷Bioon.com）

参考文献：

Gaebler, C., Kor, S., Allers, K. et al. Sustained HIV-1 remission after heterozygous CCR5Δ32 stem cell transplantation. Nature (2025). doi：10.1038/s41586-025-09893-0